【龙奔】寂静有声（中）
寂静。
刺耳的寂静。
05.
白龙迄今为止当过三次“逃兵”。
他是秦锋引以为傲的“大鱼”，是冷静赞许有加的“神龙”，更是猎豹多年来综合实力的榜首。人人都道他英勇称他无畏，却不知晓他也有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的时候。
只有白龙自己清楚，他已经一退再退。那些踌躇难安畏缩不前，全都源于曹奔。
就像此时此刻，他站在病房外，与牵挂的人不过一墙之隔，却迟迟不敢动身。
曹奔未曾脱离危险的时候，他日夜守在这里。
进不去房间，那就直接和衣睡在长椅上；不允许探视，那就借着小小一片门玻璃向里望。
白龙本不信神佛，却在这些天里把能想到的一切都拜了个遍。
或许真的是心诚则灵，曹奔在第九天的清晨睁开了眼睛。
而现在是第九天的上午——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像雕塑一样立在门口几个小时了。
白龙又一次想逃。
06.
“怎么不进去？”
秦锋来得太巧。一声寻常的询问几乎把心虚的人钉在墙上。
“队长！”白龙下意识立正敬礼，“我、我已经看过了，刚出来…”
话音未落，秦锋审视的目光就落在他手上。
“拿的什么？”
是助听器。
白龙这才想起来，自己前些天就买好了助听器——他坚信曹奔能挺过来——白色的小盒子在手里握了太久，外壳已经被体温染成微热。
在秦锋了然的注视下，他无可辩驳。
“去吧。”秦锋推他一把。那力道很轻，可落到身上就有了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白龙沉默着点头，终于推门进去。
无处可逃。
07.
他小心翼翼把门掩好，转身看见曹奔仍望向窗外没有半分觉察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，对方根本听不见关门声。
白龙忽然就有想要流泪的冲动。
早在手术时他就知道曹奔耳膜破裂无法恢复，甚至助听器就握在手里这么多天，可就在刚刚，当他站在那人几步之遥的地方，而曾经最优秀的侦察员对此无知无觉的时候，他才真正意识到——曹奔听不见了。
“当时那种情况，除了拿自己当枪架子，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！” 白龙握掌成拳，步步靠近。
“你想找个理由解脱，恭喜你，你做到了！”
他喊得那样大声，几乎要将这几天所有的担心化作愤怒释放出去。而曹奔只是在他走进视线范围的瞬间才扭头望去，苍白的脸上三分惊讶七分欣喜，毫无血色的双唇颤抖几下，轻声吐出几个字来：“老白…你怎么样了？”
白龙闻声哑火。
曹奔总是这样。即使重伤未愈才刚清醒，开口的第一句话仍是关心对方的身体，就好像自己无关紧要，不值得有谁来在意。
08.
白龙突然觉得，一枚小小的助听器，竟然这样沉。
手抖得不成样子，指尖不受控制地从耳边落下，划过对方苍白的脸侧。
“对不起。”
他与曹奔相识已有十二年，而向飞的死就像一把利刃将这漫长时光一分为二——前六年三人亲如兄弟，后六年两人形同陌路。可细细想来，这一切，其实都是自己造成的。
“对不起。因为自己的原因，我没能参加眼镜蛇行动，没能保护好向排，还迁怒到你的身上… 对不起。”
这声道歉，迟了太多年。
白龙绝望地想，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混l蛋，不像刀一样插在曹奔心上，不再口无遮拦字字伤人，甚至不要二次入伍不要满身戾气地找什么所谓的答案——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？
而曹奔只是说：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没有如果。没有重来。没有第二次机会。
但有一个人，六年不曾与自己和解，却从未怪过他。
— TBC —
听力不好的人声音通常很大（参考家中耳背的老人），但曹奔讲话时却是那样的轻。他很显然是在刻意压低音量，因为自己听不见，怕吵到白龙。
一个刚刚失聪被迫退伍的伤员，在这种境地下竟还时刻关心着他人的感受🥲 真的就是那句话：他摔碎在地上，不在乎自己疼不疼，却怕割伤别人的手。
我很爱破碎的曹奔，但更心疼将碎片边缘独自打磨成光滑的他。相比于瞬间的锐痛，那种持续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钝痛才是真正伤人非浅的东西。而他正在经历着。
认输了。我刀不过原剧。细枝末节都满是心碎。
评论(57)